桃花镇扼山区咽喉，是山区货物的集散地。镇上农贸市场，紧靠车站，南来北往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兴隆，百业旺盛。
这几天，场上来了一对治鸡眼的男女江湖郎中，男的身材瘦小，谢顶稀发，看上去四十开外年纪，人们都称他曹医师。
女的只二十多岁，名叫桂花，打扮花俏，想必是因曹医师技高钱多才给他续弦的。
这天天气晴朗，曹医师夫妻二人一早来到场上。几天来“祖传秘方，包治鸡眼”神效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人们习惯赤脚走路饱受鸡眼之苦的山区，不异是天赐福音，因此一大早就有好些人来找曹医师治鸡眼。
曹医师见一早便来了生意，心中高兴，亲热地和患者交谈着，一边取过手术刀，熟练地为一个患者削去脚上的粗皮，又用刀尖刻出一截鸡眼，再从小瓶中挑出些白色药粉撒在患处，滴上红药水。只见染红的药堆中，流出乳白色的脓汁，那脓汁愈流愈多，顷刻间就流出了鸡蛋黄大小的一堆。
曹医师聚精会神地注视那堆脓汁，眼见不再流动了，知是火候已到，取把镊子在脓汁中拨弄一会，从中拨出一个东西放在酒精中洗了洗亮出来给那患者看，并解释说：“这就是鸡眼的根，它深入骨缝，连着血肉，不能用器械拔除，只有用这种‘败毒千金散，才可以把它败烂。喏！败剩的硬核心还有这样大，当时你的脚一定很痛，是吗？”一边说，一边替患者包扎好。
那患者点点头，站起身来试着踮踮脚，又走了几步，觉得舒服了许多，掏了五元钱递给曹医师，说声“谢谢”，满意地走了。
旁观的人，亲眼见到曹医师施药以后，硬梆梆的鸡眼被腐败为脓汁，剩下一根像鞋钉一样的尖肉钉，也被他轻易地从那人脚板中取出，患者毫无疼痛表情，深信这曹医师医术高明，药效神奇。于是，求医者接二连三，五元一个，半天过去，桂花提的那只钱包里，收进了五、六十元。
看着大五大十的钞票流进桂花的钱包，旁观的一个人眼红了。这人叫孙宝，是土生土长和桃花镇人，长得有模有样，人也机灵。只是时运不好，做事情东不成、西不就，弄得二十七、八岁，还没有个正式职业。成天在农贸市场上东寻西觅，倒些山里人不知行情贱卖的鸡、鸭、水果和零星土特产，转手卖给外地的过路客。
他这样小打小捞，运气好一天也能赚到一、二十元钱。但他老婆却嫌他没出息，声称外出找钱，在外地做了一个五十多岁有钱人的情妇，写封信来与他和平离了婚。他虽是气恼，但也没法子。只希望时来运转，找条好门路发起家来，让那臭婆娘后悔
今天他看到曹医师这样大把赚钱，心里痒痒的：想要发家，除非学会这门绝技。但人家祖传秘方，一定不肯外传。他边看边愁，不觉红日西沉。直到曹医师收摊，他才回家。
第二天曹医师生意又很好，半天工夫收入竟有八十多元。眼看太阳已经西斜，他夫妻二人清早来的，忙了大半天，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看看等候的人还有不少，只好请大家原谅多等一会，到对面餐馆去吃些东西。幸好那餐馆人手多，供饭快捷，曹医师夫妻二人连休息带吃饭，还没有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这时专为患者用的竹睡椅上已躺着一个人，年纪大约二十三四，光头牛装，脚下皮鞋套短袜。双眼微闭，斜乜着曹医师夫妇。曹医师是个老江湖，一见这架势，知道来者不善。连忙上前赔着笑脸说：“小兄弟，要治鸡眼”？
那人眼睛翻动一下，也不回答，一扭头又偏向那边闭眼躺着。曹医师看他不像要治鸡眼，旁边又等着很多人，心里急了，说道：“小兄弟如果不要治鸡眼，请你让一下，这里还等着好多人哩”！
那人一听这话，忽地把穿着皮鞋袜子的脚往上一抬，放在前面的长凳上，油腔滑调地说：“好哇！你就给我治，治好了哥们给你钱。”
曹医师没法，只得耐着性子把那人鞋袜脱掉，一看，细皮嫩肉的哪有鸡眼。心里知道这人是故意找茬。身在外地遇事忍让三分，央求说：“小兄弟，好朋好友，茶馆里喝茶，酒馆里喝酒，今天初相识，赏个面子让一让。”那人横曹医师一眼，鼻子哼哼，若无其事地躺在那里，不理不睬。
桂花在旁看到那人好歹不吃，横蛮纠缠，气恼地骂道：“你是什么人，老娘又没有踩过你的尾巴，你来这里捣什么蛋！”
那人一听，跳起来恶声恶气地吼道：“什么人！老子皮包骨的人，打屁臭死人。来这里坐一下，有什么了不起，你竟敢骂老子，说老子捣蛋。好！好！好！老子就捣个蛋给你看！”说着，光脚捅进皮鞋，飞起一脚，把凳子踢出老远，差点碰到别人，反身又抓过竹睡椅，甩到马路当中。
桂花见那人真的来寻衅，怒火登眉，冲上前去，就是一推掌。那人没有提防，被推了个趔趄，脚下绊着块石头，摔个仰面朝天。那人大怒，跳起身来，一把抓住桂花胸脯，举拳就往下砸。
忽听一声猛喝：“干什么！”
一个佩戴“治安联防队”袖章的年青人，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臂说：“人家合法经营，你为什么捣乱，还不快走，我抓你上派出所。”那人抬头见是治安联防队员，不敢撒野，到地下寻着自己的袜子，灰溜溜地走了。
曹医师见这位治安队员替他解了围，忙上前递过一支香烟说：“同志贵姓？今天搭帮了你。”
那治安队员说：“我叫孙宝，先生不要客气。维持市场秩序，是我们的职责”。说着帮着曹医师摆好那些椅子、凳子。
曹医师今天遇着好人，逢凶化吉，心里好高兴。这地方生意这样好，要是孙宝能常来关照，岂不是太太平平赚钱。硬拉孙宝要去那边酒家坐坐，桂花也在旁相邀。
孙宝说：“二位盛情，孙宝心领。你这里被那混仔扰乱，如间断应诊，对生意不利。这些客人都等了好久，总不能让他们明天再来吧。而且，我今天还有些小事，不能奉陪。”
曹医师见孙宝这样说，不好勉强，说道：“既是这样，只好改日陪情了。我们初来贵地，还靠孙兄弟扶持，一定要常来玩才好。”
孙宝见曹医师邀他常来，连声答应说：“好！好！小弟遵命就是。”
从这天认识后，孙宝每天来摊边闲坐，问这问那，曹医师生意忙时，还帮助做些小事。桂花见孙宝年轻热情，对他很有好感，常弄些吃食请他，说些问寒问暖的亲热。孙宝只是认真踏实地帮助做事，不乱开玩笑。
没几天时间，居然把治鸡眼的一套手上功夫学到了手。一次曹医师给患者撒上药后肚急要上厕所，孙宝接过他手中的镊子，居然替患者从脓汁中取出只鸡眼根来。而且还弄清了“千金散”败鸡眼的道理，向人解释起来有根有叶，令人信服。
孙宝学了这些，心里暗自高兴。要不是自己足智多谋，叫生死兄弟蒋非折曹老头一下，再借个“治安联防队”袖章戴了去为他解围，怎么能取得他的信任、剩学到他的祖传秘功。如今只要有了“干金散”就能赚钱了。
这天傍晚，曹医师收摊回旅店来。孙宝已等在门口，迎着他们说：“连日来吵扰二位，今天在‘好友餐馆搞了几个小菜，二位如肯赏光，一同喝几杯如何”？
曹医师正要推辞，桂花却笑盈盈地抢先说：“怎么好要孙哥花费！”反过身来拉拉曹医师的袖子说：“快收拾好东西，领了孙哥这个情吧！”曹医师见桂花有兴致，进里面放下东西，就随孙宝一同走了。
三人来到餐馆，进入定好的雅座，孙宝跟服务小姐打个耳语，顷刻之间几个精盘，一瓶特曲，几瓶啤酒端上桌来。桂花一看都是卤得香喷喷的鸡爪、鹅掌、鸭脚、猪蹄之类的下酒好菜，喜得高叫起来。不等打开啤酒瓶，抓起一只鸡爪就塞进嘴里大嚼。曹医师虽只四十多岁，但因老夫少妻，恩爱太过，牙齿松动，这些硬梆榔的骨头，哪里还啃得动。只好倒杯曲酒，挑一块皮厚的猪蹄，装着斯文样，慢慢细嚼。
这顿酒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完了孙宝从口袋里摸出三张舞票，一同上舞厅。曹医师和刚才啃猪蹄样，虽没兴趣，但也不好不去。坐在那里喝茶，看着桂花和孙宝跳舞。这舞又跳了两个多小时，孙宝送曹医师夫妇回旅店后，就路灯一看表，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
孙宝回到家来，推门一看，电视节目已经结束，机子没有关，仍在哗哗响，蒋非靠在沙发上低头沉睡。忙上前推醒他问：“事情怎样？”
蒋非打个呵欠，用嘴努努墙边角柜说：“那是什么？不就两瓶药粉嘛！举手之劳，竟叫你费这么多心机。”
孙宝走去拿过两只瓶子看看，见蒋非偷来的正是曹医师房中那两瓶“千金散”，心里好欢喜，从空柜里倒出两杯酒，递一杯给蒋非说：“你晓得什么？拿到这些药，少说也要用半年，生意再差，一万是稳拿。而且，他们掉了这两瓶药，必然要再配制，存点心眼，把他那配方也搞到手，那时，你我兄弟就发啦！”
第二天早餐后，孙宝去场上，果然没见曹医师夫妇来摆场，就去旅店看动静。这时曹医师还没起床，桂花洗漱以后，正在杭妆打扮。见孙宝来了，说道：“孙哥来得正好，昨晚我们这里失盗，千金散都丢了。请帮忙上派出所报案找一找。你看老曹急成那个样子！”
曹医师听桂花要孙宝报案，懒懒地哼了一声说：“还报什么案，要是两个玻璃瓶子也能找得回，地方上就没有人掉电视机、摩托车那些大件了。”
孙宝说：“话也不能这样讲，派出所我的熟人多，他们一定肯帮忙，多用几天时间，总会找到的。这里先配一些急用，免得耽误生意。”
曹医师怨愤地说：“找个鸟！干脆滚出这鬼地方算了。”
孙宝见曹医师要走，心里急了，忙说：“都怪我不该请二位外出，这样贵重的药品，不找回来我心里怎能平安。桂花，让曹哥躺一会，我陪你去报案。”
桂花说：“那就劳烦孙哥了。”说着，收拾好化妆盒，和孙宝走出门去。那曹医师见二人去报案，任由他们。转身朝着里边又睡了。
孙宝带着桂花，串街走巷来到自家门口，一边掏锁匙一边对桂花说：“先进我家里坐坐，拿点东西再走。”
“你去拿吧！我就在这里等，省得嫂子说你带相好回家。”桂花语带挑逗。孙宝见桂花主动卖乖，大喜，哈哈笑道：“一个王老五，你怕就不要进来，”桂花噗哧一笑，跟他进了屋。
单身汉的屋子，布置简单。一个套间，里面是卧室，外面一桌一柜加几条长短沙发，就算做起居室。桂花进屋坐在长沙发上，孙宝关上门，从柜里倒了杯饮料给她，反身进了里间。
一会儿拿出个东西在桂花面前一晃说：“看这东西你喜欢不？”桂花接过一看，黄橙橙一条金项练。精工做的链条上系着一个指头大的鸡心。放在手中掂掂，沉甸甸地，至少十几克，知是真货。
心里好欢喜，娇声娇气地说：“孙哥真会疼人！”
孙宝见桂花动心，挨身坐下，楼住她亲了亲说：“爱情赛黄金，你对我有情，一条项练算什么？”
桂花狡黠地说：“我不信你真的只是为了爱情，一定还别有用心。”
孙宝说：“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我也不想瞒你，那两瓶药都在这里。但我还希望你帮我学到曹哥那千金散？的配方。”
桂花在孙宝脸上“咬”了一口，仰起头来左手勾着孙宝颈项，右手一指头点着孙宝的鼻尖说：“你呀你，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要曹老头‘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也不嫌太损！”说完抱紧孙宝伏在他肩上格格地浪笑起来。孙宝哪里再按捺得住，抱了桂花就往卧室里去。
桂花和孙宝勾搭上后，每天借口上派出所催问破案，到孙宝家来幽会。完了二人又同去旅店，编些鬼话哄骗曹医师，劝曹医师再配些药，去场上应诊，以免坐失赚钱良机。曹医师总是无精打采，不想动作。这样过了三、四天，桂花来对孙宝说：“机会来了，曹哥同意再配一单药，明天去凤凰山取鸟粪。”
孙宝问：“取什么样鸟粪？”
桂花说：“大概就是构鸟粪吧！曾经听他说过，“这鸩鸟专吃毒蛇，粪是剧毒物品。以前皇帝赐臣子毒酒，就是把鸠鸟粪泡在酒里，一杯下肚，五脏六腑化为脓血，山中的老虎，身上只要沾上一滴鸠鸟粪，粗毛厚皮即刻败烂，所以老虎不敢睡在树林中，只在茅草山里藏身。用适量这样的东西，配入消毒止痛药物，减弱了毒性，不损坏健康皮肉，又能腐烂那些不通血脉的老茧死肉、角化皮，岂不是最好的鸡眼药！”
孙宝一听鸠鸟粪如此神奇，就问道：“鸩鸟是什么样子，怎么我没听说凤凰山有这种东西呢？”
桂花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曹哥是外地人，明天去凤凰山人生地不熟，我已推荐你做向导，你陪他去，自己留心不就知道了。”
孙宝见桂花这样实心为他安排，喜得心花怒放，搂住桂花，从嘴唇吻到腮后。凤凰山麓有个凤凰集，离桃花镇五十多公里，因是山区，每天只有一班客车经过。孙宝陪同曹医师清早坐这趟车来到凤凰集，先在一家餐馆吃过早餐，就一同上山。凤凰山林木茂盛，二人进到山中，高大的马尾松遮天蔽日。
那些黄莺、杜鹃等小鸟，在绕树的棘丛中穿梭跳跃。大的喜鹊、乌鸦之类却在高枝上栖息。地下到处有鸟粪。曹医师从旅行袋中取出一只玻璃瓶、一把镊子，拿在手里，东张西望。有时躬身辨认一会，从地下夹一两颗鸟粪放在玻璃瓶中，孙宝见他那副装模做样的神态，暗自好笑。
突然曹医师顺着茅路快跑起来，孙宝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跑过去。跑过一百多米，前面出现一个山谷。谷中有几块山畲，种有农作物。谷尖是一块草坪，长有几棵古树，树上有三、四只鸟窝，一群羽毛带紫绿色的长尾鸟，有些栖在高枝上，有些在空中盘旋，偶然有一、二只从远处飞回窝中。
曹医师跑到树下，围绕几棵大树巡看一遍，坐在草地上对孙宝说：“只想是什么奇鸟，原来是变种鸟鸦，没有大用，走了大半天，人也累了，休息一会再找吧！”
孙宝走进山谷时，已看清那些鸟是蛇雀，听老人们说因为它们吃毒蛇才得这名称，联想起桂花说的鸩鸟也是以蛇为食，知道曹医师找的就是这东西。
现在曹医师却说这些鸟是什么“变种鸟鸦”，还故意坐下休息，分明是想瞒过自己。他也不点破，选块草厚的地方，干脆躺下来，看曹医师如何做完这出戏。
半个小时过去，曹医师终于耐不住，对孙宝说：“孙兄弟，今天已经这时候了，看来难找齐那几样药引。你是忙人，不好久耽误你。麻烦你回去跟桂花说一声，我明天下午回来。”
孙宝见曹医师支自己回去，没再跟他说，怕反而使他疑心，防范更紧，便装做松了口气的样子，长嘘一声说：“那也好。你一个人在这，要注意安全。”
孙宝由原路走进松林，回头看不到曹医师，马上放低姿式，弓腰越过一些松树，返身走近山谷，躲在棘丛后偷看。好家伙！曹医师就像鸡公啄米一样，敏捷地从地下夹拾那些鸟粪。
孙宝暗笑：“这样笨抽的手法也到我老孙面前玩”！想起桂花真心实意向着自己，心里暖烘烘的。今晚曹医师不回去，机会难得，路飞跑，去赶回镇的班车。
孙宝跳下汽车，迫不及待地奔向旅店，直往曹医师房间走去。桓上伙计招呼他，他一点头就过去了。走近房间，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门进去，见床上被子动了一下，以为桂花一人在家还在闲睡。便蹑手蹑脚走过去，伸手就想按住亲吻。那手刚伸出马上停住，他被吓得目瞪口呆，床上睡的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布满皱纹干瘪的脸上，顺骨高耸，两只晦暗的灰眼睛，惊恐地望着他。
忽听一声厉喝：“你干什么！”一只酒瓶随声而到，打在孙宝右臂上，随即一个壮实男子，冲到面前，一手抓住他，举拳就打。这时，店里伙计已随后赶来。见二人误会，忙拉住解释说：“曹医师他们今天已结账离店，现住的这位张师父是送老母来镇上治病的”。说着随手递一封信给孙宝说，“这是曹医师娘子留给你的。”
孙宝接过信来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亲爱的宝：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到了几百里路外的一个地方，将要开锣唱另一出新戏。曹老头（鬼才知道他真姓什么）大概也会在另一个地方找到新的搭档。为了回答你对我的爱，我忠实履行诺言，把‘千金散的配方透露给你：白矾、纯碱等量，共研细未，另用牛筋线剪成尖钉状的小段备用。你是聪明人，又经过一段实习，想必会使用的。只要能领会到秘方那‘秘’字的含义，定会财源滚滚来。如果你我真有缘份，江湖上一定能够重逢，那时，我让你亲个够。”
孙宝看完，大吃一惊。他连忙往家里跑。因他为了便于桂花来幽会，把自己家钥匙给了她一片。他一口气跑回家，开门一看，还好！电视机仍在那里，屋里也没有被翻动过，那两瓶“千金散”也在那只旧纸箱中，没被婆娘拐走。他拿出来放在手中端详一会，想起这两瓶明矾、纯碱粉，害得他舍了一条金项练，价值二千多元，每瓶合一千多，这真是千金“散”啊！气得他连电视中骂人那句话都学出来了：“娘希匹，老子反被她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