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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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7/22 21: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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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ER

母亲院里的夏天

SUMMERTIME

凤仙花

母亲告诉我那种根部红红可以染指甲的花叫“海娜”,我就一直叫她“海娜”。多年后,才在书本中知道母亲院里最普通的海娜就是名声颇响的凤仙花。
  海娜花形有些特别,不是规规矩矩的瓣形,而是一朵花的一边是长长弯弯的瓣儿,一边翘起几根细丝,那娇娆劲儿,不就是像十七八岁初长成的姑娘们吗?姑娘们青睐它,还不是因为她妩媚小巧的花,而是它的花茎。海娜一般可长到二尺高,在长高长壮的过程中,花茎从根部逐渐向上泛出红色,这红越来越深。到红色或粉色的花儿开得正好的时候,母亲把海娜连根拔起,把它身上所有的东西捣碎,加上白矾,在晚上睡觉前摘一个大的葵花叶子铺开,放上厚厚一层海娜碎屑,然后捂在我们的手指上,用红绒线绑紧。望着那只变成粗大绿掌的手,怀着隐秘的惊喜和期待钻入被窝。母亲说,睡一觉,第二天早晨醒来,被包过的手指和指甲就会变成红色的了,水洗不掉的红色。越说赶紧睡,越睡不着,手指被捂得难受,渐渐被蚀得疼了,但我们谁也不说解掉海娜吧。问母亲,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海娜不疼,母亲说,本来就不是海娜弄疼你的,是白矾。那不要白矾好了。不要白矾红颜色就特别淡。我们就不做声了,因为小伙伴们在一起是要比谁的指甲最红的,最好是那种又纯又鲜亮的红。
  到我们长到十几岁,就自己鼓捣早在刚发芽时就看中的海娜花了。而海娜花也有了变化。原先只是单瓣的花,个高,花细碎,后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一种花瓣重叠硕大,个子低矮粗壮的海娜花,人们叫它“平顶株”,顶是平的,顶上开一朵大个的海娜主花。但我们长大了,不屑于染指甲的游戏了。记忆中,怀念的仍是母亲院里每年夏天都茂盛开花的单瓣小巧的海娜花,她是母亲怜爱的女儿花。
  后来知道海娜花的花和种子都可入药,遂想起花谢后慢慢变大变*的种子壳儿也是我们的玩伴。米粒大的小黑种子全藏在一个椭圆形的壳里,当壳由绿转*时,用手指轻轻一触,壳就破裂了,壳弹卷到一边,花种散落一地,我们每发现一个种子壳就弄破一个。一年生的花,却也不用母亲年年种,年年都会在老地方长出许多,因为地上落的种子太多了。
  海娜的书面语“凤仙花”要比海娜更飘逸更令人遐想,遐想中想到一个叫“凤仙”的出尘的风尘女子。她象凤仙花染亮我们的手指一样染亮了蔡锷将*短暂而光辉的一生,也带给了中国现代革命一抹令人追忆的嫣红亮色。
  我所领悟的海娜的“凤仙传奇”,就源于母亲的小院,小院里夏天中午也不休息侍弄花呀菜呀的母亲。

夏菊

说到菊,似乎就是秋菊,是秋天傲霜的高洁植物。可是我在母亲院里认识的菊花却在夏季绚烂。艳粉的花由许多细长的略带卷形的花片组成,花心渐次绽开直到绽出淡*的花蕊。母亲在甬道边种了一行,这一行夏菊会绚烂好久。母亲后来虽然搬到城里,但她还是像乡下人一样大敞着街门,她说关起门来太憋闷,打开街门,似乎就能涌进更多新鲜空气。从门口路过的人,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人,都要慢下脚步,被热烈夏菊碰撞了眼球。忽想起“生如夏花之绚烂”的句子,母亲不会使用这样的句子,她也不认识石评梅或者高君宇,她只知道把花儿侍弄好。闲暇时,母亲就坐在院子里看她的花儿,母亲院里让她欣赏的除了这源自姥姥院子的夏菊外,还有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的*叶铃、步步登高。*叶铃的茎是藤蔓性质的,在地上攀爬,所到之处就留下桔红色的铃铛状的花儿。步步登高可是五彩缤纷,红的、*的、紫的、白的……就是*吧,又有多种层次的,也是母亲喜爱的。*叶铃和步步登高是艳粉菊花的好姐妹,开开谢谢,每年都把院里春、夏、秋三个季节妆点得热热闹闹。也因这些花儿母亲在我们姐妹外出上学的日子里不寂寞,母亲把花儿当做她的女儿们般精心呵护着。母亲却说这些花儿都容易活,种下后,间间苗,浇浇水,就可以等着它们开放了。现在才明白,和顾念女儿比,花儿真是没费母亲多少心血了。母亲钟情夏菊,大约也是因为这菊曾是姥姥的爱物。姥姥有一个园子,园里有杏树、李树、海棠树、树与树之间种花,种的最多开得最好的就是夏菊。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夏菊是世间最美的花儿。细长略卷的花瓣簇拥成一个团结的圆,鲜艳明媚,如姥姥荷包上缀绣的初绽鲜花。姥姥的花园里妩媚出四个如花的女儿。我的女儿在母亲院里流连夏菊,如我当年痴恋姥姥的菊花。花谢花开,美丽的生命在岁月流逝中绵延绽放。

葵花

母亲院里的夏天似乎老是阳光明媚的,格外明媚的阳光也许源于花、菜边角的一两株向日葵,向日葵金*的脸笑向太阳。造物主大约是出于对人类的悲悯吧,造出了这么明净的葵花来清凉夏日的燥热。向日葵花又*了的夏天,母亲会讲起那个讲过好多遍的故事。在我刚满周岁的那年夏天,母亲的院里悄悄盛开了一片灿烂的*。大概是这灿烂也接近于资本主义的尾巴,恐怕有被割的危险,母亲战战兢兢地期待着。这些向日葵是幸运的,它们饱吸了一夏天的阳光和雨水,到秋天收获了三五斤籽粒。母亲一粒也不舍得吃,全让父亲带到城里卖了,卖的钱给我买了一顶帽子,母亲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帽子。因为父亲在回家的路上丢了帽子,帽子没能见到母亲和我。从春天的播种到夏天的期盼再到秋天的喜悦,是多么漫长的一种渴望,年轻的父母日日想着爱女戴一顶买来的而不是手工做的漂亮帽子的情形。可是帽子没了。母亲此后再没在院子里种过大片的向日葵,只是在边头角落里种几株,它们守护神似的长得又高又壮,饼子结的又大又圆。它们的叶子是我夏天的扇子。它们守护着院子,守护着我。 而母亲是它们的守护神。母亲要下田种地,给孩子们做饭,还要在院子里搞工程建设,母亲是不肯花钱雇工人的。忙碌的母亲要想照顾她的花呀,菜呀,就只能抽我们睡午觉的时候。早年院里没有井,还需到当街的深井里挑水浇院。担杖把桶送到井里,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把盛满了水的桶从井里拽上来,母亲担着两桶水穿街过巷才能回到院子里,大太阳下倒在苗苗根部,不一会就渗没了。向日葵粗壮的枝干要喝多少水才能满足它的胃口呀。于是可以猜想到那年那顶丢失的帽子里盛有母亲多少汗水。后来院子里自家打了井,用压杆抽水上来,压杆一上一下累得母亲手臂酸疼。夏天过去,秋天来了,母亲的院子仍是阳光明媚,母亲还是穿了多年的那件短袖衫,直到胳膊疼了,才惊觉别人已穿了绒线衣,已是秋深了。有一年在根据张恨水小说改编的一个连续剧里看见大片葵花的镜头,男女主人公在葵花的笑脸注视下相爱了,跟母亲说电视里的葵花竟然这么漂亮,比咱们的葵花好看多了。母亲说,咱们院里的葵花才好,闻得到葵花的味道。我才知道我只看见了葵花的形,而母亲与葵花贴得多么近,母亲懂得葵花的呼吸和气息。

西红柿

我们这里的人家只要院子里种点菜,肯定有西红柿。大概是因为西红柿既是色彩诱人的水果又是营养丰富的蔬菜。一到夏天,家家院里挂起红的、*的“灯笼”,在绿叶丛中煞是可爱。母亲就在我们的反对声中把粪窖进地里,于是本来气爽的秋天里弥漫着果实微微的香气和粪便浑浊的臭气。到第二年夏天我们大口大口地吞咽酸甜的西红柿时,再不会想到它的肥硕是怎么来的。西红柿在八月份的一次雨后,争相红了脸,我们站在晾台过道上,瞅哪个柿子顺眼,就钻进地里去摘,这样享受美味的代价是衣服上常会刷上西红柿的绿汁,洗都洗不掉,但我们不管,仍去枝上现摘自己看中的西红柿。那一阵子餐桌上也多了母亲烹出的各种以西红柿为主的菜,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洒白糖。甚至在做各种菜时母亲都要加一两个西红柿,西红柿的倾情加盟,使整个夏天的菜肴都色、香、味俱全。母亲还会把没有熟透还显出青皮而柿心已红的柿子切碎加上青椒丝凉拌。有一次,爱人从外面回来。兴冲冲地告诉我一道菜的秘制过程,原来就是西红柿拌青椒。我笑了好久。 母亲用胡麻油炝熟调料,多加些黑黑的面酱,待香味浓郁时加西红柿、鸡蛋做成汤,浇在手擀面上,我能吃满满一碗。母亲还会用西红柿做一种别具风味的酱,以备吃面时随时取用。把西红柿去皮切碎后放在锅里文火煮到柿汁变稠,然后放入适量剁碎的蒜后,马上盛入小盆中。这样的西红柿酱没有冰箱也可以保藏好几天都新鲜如初。 尽管是变着法儿吃,也吃不了。院里熟透的西红柿一次能摘一盆,而左邻右舍家家户户西红柿大丰收,吃不完的西红柿也没法送人。母亲就收集来罐头瓶、输液瓶,洗净控干水,等自制西红柿罐头。把熟透的西红柿洗净放入沸水中,煮一两分钟出来,趁热剥去皮,然后整个或切割装入瓶中,把不盖瓶盖的装了西红柿的各种瓶子放入笼里蒸十五到二十分钟,掀开锅盖后马上把沸水消过*的瓶盖盖严实。几天后观察瓶中西红柿的上部是否有澄清的水,有澄清的蒸馏水养护就可以保存到冬天。我多次目睹母亲做西红柿罐头的全过程,现在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的制作专家了。万物枯索的北方冬天,南房窗台上的一溜西红柿罐头仍炫耀着夏天的新鲜记忆。母亲给我们留住了夏天的美味。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我这个瘦瘦的女儿养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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